Tuesday, November 27, 2012

[Interview] 【艺术家工作室】香港青年艺术家调查首回:拥抱虚幻的何倩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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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曉凡@雅昌艺术网


雅昌艺术网(陆晓凡)了解一个地区的艺术生态,艺术家的生存状态是必要了解的部分。这些艺术家是这个生物链中的生产者,他们的状态决定了这个艺术生 态是否健康。我们将逐步走访这些香港本土的艺术家,在与他们的对谈当中,了解他们眼中的香港艺术生态。本文将是这个香港青年艺术家调查的第一回,我们走进 香港青年艺术家何倩彤的工作室,了解这位土生土长的香港本土艺术家。

  3月21日,是香港国际电影节开幕的日子。而在近日,“香港毒辣电影节”也在香港汉雅轩拉开帷幕。这是属于香港本土年轻艺术家何倩彤一个人的电 影节。展出的28部电影,都是虚构出来的作品。何倩彤爱看电影,一到电影节时,自己便犹如废人一般,成天窝在电影院里看电影。有人认为看电影是在逃避。但 是在何倩彤看来,它教会她一些比真实生命更举重若轻的情绪和行径,给她一个学懂同理和救赎的幻想空间。因此何倩彤笑言自己是一个喜欢拥抱虚幻的人。

   她爱电影,在看电影时,总会有个念头缠绕着她:这不是我想看的电影。我要拍自己想看的电影。但是无奈资金演员都欠奉,因此这个导演梦只能在画纸上完成。 28部真实不存在电影,在同样作为策展人的何倩彤手下,构成了这个假的电影节。展览以“吾友乌有”为题,告诫进场观众:认真你就错了。

  这已经不是何倩彤第一次用作品表现她对电影的爱了。2010年,她在汉雅轩举行的个展《日头弥留》,是为了纪念著名演员希斯·莱杰(Heath Ledger);同年举行联展《民间地图志》则展出其“香港电影院座位表”系列。这次是一个进阶的表现。

   这28部电影的表现方式是呈现某一镜头下的电影情节。这是何倩彤阅读著名电影业者Graham Greene所得。Graham Greene的著作与黑色电影密不可分,他曾写道:“如果想描述某个场景,我会以摄影机镜头捕捉。”此外,何倩彤还向最近在交通事故中逝世的希腊电影大师 Theodoros Angelopoulos致敬,她将他的遗作《the other sea》变成了《see another sea》。


   一个电影节有的东西:海报、预告片、剧照、影评,甚至连缅怀环节及经典修复都有了。要怎样包装才能不着痕迹地让观众对作品所描绘的场景深信不疑 呢?何倩彤居然虚构了一个演员——安德鲁·库鲁。名字是来源她非常喜爱的演员希斯·莱杰的小名。在海报上,何倩彤借用了很多代表希斯·莱杰的元素来表达她 对他这个虚构载体的真实情感。一句“无今生,有来世”道尽了,她的虚构是为了纪念。

  正如张爱玲说,“像我们这样生长在都市文化中的人, 总是先看见海的图画,后看见海;先读到爱情小说,后知道爱;我们对于生活的体会往往是第二抡的。”现代人看电影都很重视影评,因此促使许多电影公司都在电 影前举办试映会,各种手段“贿赂”媒体及影评人,让他们笔下留情。但其实这样,会让一些真的好的电影掩埋在这样的言论之中。因此作为资深戏迷的何倩彤对此 进行揶揄,虚拟了这28部电影的影评。香港电影界特刊的中文介绍以难懂荒谬闻名,何倩彤便模仿那种语气写出类似的介绍。更有甚于现代人对获奖电影的一味盲 目追求,她还编造了各种奖项,如克罗地亚奇幻电影金鼠奖。

  因此这也是笔者在画展中见到的最多文字标签的。文字与作品的比例几乎是一比 一。何倩彤的文字很有味道,这也是她作品受欢迎的原因之一。虽然她是一个典型的80后,但是她的作品更多的藏家是一些40多岁,有一定阅历的中年人。何倩 彤认为这是因为藏在这些作品后的故事,吸引着这些中层藏家。好像在本次展出的作品中,何倩彤再创造了奇斯洛夫斯基(Krzysztof Kielowski)的《两生花》海报。在海报的下面是两个电影场景Jean Luc-Goded和他的缪斯女神Anna Karina这两个原本与《两生花》毫无关联的演员,在痴迷影迷的笔下再续前缘了。导演名Olerich Libstcky是借用著名捷克电影制作人Olerich Lipsky的名字。这种文字游戏让资深电影迷可从不同的层次去解读作品。

   她善于玩弄语言的发音,也着重对细节的描绘与关注。著名策展人John Batten形容何倩彤是一位“渴望知识、散发出对高尚或大众品味同等的喜爱、对细节有着特殊的眼光,以及用幽默、苛刻的态度来评论人、地、时或状况”的 女子。这个从她一直偏爱的绘画媒材中可窥一二。

  何倩彤喜欢用铅笔作画,在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铅笔不起眼地像是我们的儿时遗物。 Brian Selznick创作的畅销绘本小书《雨果的秘密》(The Invention of Hugo Cabret,2007)最近被搬上荧幕,电影的开头就是以一连串铅笔画开始,搭配着雨果这个发现电影的小孤儿的旁白。在何倩彤的作品中,我们亦能找到这 种天真烂漫。像是她的作品《给森田一只鸟》,画面中一个小男孩在哭泣,画面的左上方有一只手放飞一只小鸟,顿时让悲伤的画面多了一分温柔。记得曾经看过当 年智海在《黄巴士》工作,麦家碧说他画画缺乏对小朋友的温柔:当你画中的人在哭泣,你怎可以不画只小鸟去陪他。这种温暖的温柔,在何倩彤的画中,找到了。

  走进何倩彤位于火炭的工作室,空间不算大,但这里已经是7个艺术家分租的地方。这也侧面说明香港的房租的确世界之冠:一个大概100多平方的工 厦单位,要价7000多港币月租。因此像她们都会选择分租一个单位。不过平日其余几位艺术家都很少回工作室,现在工作室里只有何倩彤和另一位也从事艺术创 作的室友住在工作室里。何倩彤每周一到周五就在工作室里工作生活,周末就回家。为什么不住在家里?何倩彤笑言,她希望能保持一种独立创作的姿态,不让自己 的创作思路被打断。而且和其他同在火炭的艺术家更多的联系。但是其实即使同在一个聚集区,这些艺术家的来往也不多。在何倩彤作品“一个都来唔到”的文字描 述里,我们可以看到她眼中这些艺术家的状态:

  “一群艺术发烧友(粤语词汇,意为爱好者)虽同样住在邻近的工作室,但秉承都市人的疏离传 统,甚少碰面,又或波折重重约都约唔到(此为粤语表达,意思为波折重重怎么约都约不到)。现在城中最大最潮的艺术展览要开幕了,他们就约定在开幕酒会当晚 碰面。怎知来到门口的刹那,他们被一股神物的力量阻挡,久违的朋友与难得的艺术品就在眼前,他们却无法再前进。”

  这个算是现在香港年青 艺术家的真实写照。何倩彤说,现在在香港做艺术家已经比以前幸福了。因为以前毕业了三四年才可能有机会办展览,现在基本是还没毕业就有画廊跟你签约了。但 这样对于青年艺术家而言,是一把双面刃:虽然能以艺术家这个身份谋生,但是竞争也相应加大了,也会迅速消耗自己的创作才华。以她自己为例,一年大概要参加 7-8个展览,有些是个展有些是群展,几乎每个展览都需要重新创作一批作品。而且有时候不是你想停下来就能如愿的。 在香港这个快节奏的社会里,艺术圈本来就不大,在艺术圈朋友碰到面的时候可能就会问:最近你怎么没有展览啊?这些也是作为艺术家的压力。


  作为压力的,还有生活。在香港做一个全职的艺术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作为艺术家要养活自己是首要目标。以前,香港的全职艺术家十分地少,近年才 渐渐多起来。在大学毕业后,何倩彤也曾经在香港的一个创意书院担任教职两年多,兼职做艺术家。但这样的生活让她觉得坚持梦想真的很难。首先是要处理很多人 际关系,其次就是教书需要的精力,让她无法专注创作。因此她就离开了教职。不过这份工作也让她明白一个道理:艺术家其实不需要太在意对大众的教育作用,其 他的媒介如媒体会帮助大众去解读作品。而且大众其实有时候对于艺术,比如像Art HK,Art Walk等,只是视为一件很新潮的事物。她也曾做过数年香港Art Walk的志愿者,每年看着那些来参加的,不是学生就是外国人,还有一部分是追赶潮流的好奇大众。她认为,虽然这些人只是在追赶潮流,但是他们有助于更好 地推广艺术在香港的传播,这不失为一条曲线救国的道路。

  有人指责Art Hk对香港本土艺术家的推广不够。何倩彤看得很淡然,毕竟那是买卖的地方,而且强调的是“国际化”,自然跟本土化有冲突,因此有偏颇也是很正常的。但其实 Art HK真的是对推动香港本土艺术有一定的作用。因为很多外国人会到香港来看展,他们也会去看和购买香港一些本地艺术家的作品。其实整体情况并没有大家想象中 糟糕,只是这些都被掩盖在这种盛事之下。她认为,现在香港最大的一个问题,是连一个有常设香港当代艺术的当代艺术馆都没有,一般外面的人来到香港都没有办 法看到香港的当代艺术作品。虽然香港艺术馆有收藏香港的当代艺术,但真的是收了藏起来,一般人很难看到。M+虽然在建,但是建成后的成果如何还是未知之 数。


  但是难道香港艺术家本身就没有问题吗?何倩彤分析了一下她认为的香港艺术家作品的特点:首先是精致,虽说这些艺术家生长在港英的混合殖民语境, 但是对其文化影响最大的是日本文化。香港年青艺术家林东鹏曾在其撰写的一篇文章中写到:“在这个以‘中西文化荟萃’为口号的城市里,我看的是日本漫画,玩 的是日本游戏机,模仿与欣赏的画作也是日本动漫的东西。我不知道香港政府如何将我们这代受日本流行文化影响的人抽取出来,将我城变了一个中西交流地。”日 本文化给这些艺术家带来的最大影响,就是精致。精致的线条,干净的画面,细致的描绘,区别于前辈艺术家对艺术激进的创新和探索。

  没有政 治上的大鸣大放。虽然这些艺术家的生存环境经历了从边缘化的英属殖民地香港华人,到特别行政区后殖民香港华人的身份转化。当中的经历产生许多对文化进化有 过不少思考。但是出于对文化及言论政策的不安全感,让香港年轻艺术家在作品表达中都隐晦地表达这种思考痕迹。有的以回忆说事,有的将自己抽离,放到观察者 的角度去揣摩中港之间的关系。

  私密的自我情感表达。城市高速发展让人与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孤独成为城市人的标签。加上香港人内敛的个性,让不少艺术家在作品中都能看见那种自说自话般的表达。这样的作品很难让观众产生共鸣,自然也会让观众兴致阑珊。

   何倩彤说,在香港做艺术,坚持是最重要的一项修为。不是画廊对艺术家支持不够,而是怕自己花了大力气去扶持的艺术家会坚持不下去。所以不少画廊都会静待 及关注艺术家的成长。在她看来,艺术之于她是一个自我完善的过程。她自己也会继续走在属于她一个人的Idaho上(意为一个人在她私人的世界里做白日梦。 来自于吉士·云·辛1991年的作品。故事内容讲述两个年轻男人寻找自我的旅程,其中他引用了乐团The B-52’s一首歌里面的歌词“my own private Idaho”来描述他一个人在他私人的世界里做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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